◎陳雅萍

     爹打來電話，“你娘病重，速回。”

     十幾年漂泊在外，對爹娘的想念，讓他幾乎想肋生雙翅回到家中。

     近鄉(xiāng)情怯，他打量著這個陌生而熟悉的地方，整齊劃一的三層別墅洋房，寬闊平整的水泥大路，路兩旁盛開的步步登高張開燦爛的笑臉，好似歡迎他的到來。

     他遲疑著推開自己破舊的家門，一條黃狗竄出來，沖他汪汪大叫。屋里有人呵斥，老黃狗才不甘心地?fù)u搖尾巴，嘴里兀自低嗚。

     屋內(nèi)有人迎出來，他忙撂了行李，撲上去緊緊抱住那個瘦小蒼老的身子。

   “娘！”淚水決堤，肆意橫流。

   “狗子呀，娘終于見到你了！”娘更緊地抱住了他。

   “進(jìn)屋吃飯吧，兒子肯定是餓了。”爹拎起行李。

     娘把好吃的不住往他碗里夾，爹吧嗒吧嗒抽他的旱煙袋。

   “娘，您沒病，為啥騙我？”他邊吃邊問。

   “不這樣說，你能回來？”娘擦擦混濁的眼睛，說：“爹娘老了，沒幾天活頭，娘做夢都在想你。”

   “對不起，娘。”他放下筷子說：“可網(wǎng)上仍在通緝我，這樣很危險(xiǎn)。”

   “你在外面就不危險(xiǎn)？！這么多年，你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，整天躲躲藏藏，還沒受夠？”爹生氣地磕磕煙袋鍋?zhàn)印?/p>

  “我這是上輩子造的什么孽吆！”娘嚎啕大哭。

   他趕緊掩上門，“娘，您別這么大聲，會把外人引來。”

  “我和你娘商量過了，明天，我們陪著你去投案自首。”爹面沉似水。

   “我不。”他猛地站起來，抓起包就要走。“你們騙我回家，就是想把我送進(jìn)監(jiān)獄。”

   “兒子啊！政府會寬大處理的。你這樣，啥時是個頭啊！”娘雙手死命拽住他。

   “我問過扶貧的干部，你這樣的情況不會判死刑。在里面好好改造，爭取立功減刑，爹娘想你了，也能去看看你……”爹也不住地擦淚。

    他放下行李，抱著爹娘，放聲大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