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江初昕

瀕臨長江的湖灘上盛產(chǎn)一種野菜，叫蔞蒿。初春冰雪消融，幾場春雨過后，湖區(qū)的草灘上便冒出了嫩嫩的蔞蒿來。初春的蔞蒿才從泥土里長出尺把長的小苗兒，嫩綠地在春風(fēng)間搖晃著細(xì)細(xì)的枝干兒，此時采摘下來做菜吃，極是適口，是南方人喜愛的一道時令野菜。以前，流行一句“長江邊上的草，南京城里的寶”，那時的當(dāng)?shù)厝诉€不知道長江邊上這種野菜的珍貴，被掮客販運(yùn)到南京上海等大城市去，成了餐桌上的一道美食。

俗話說：“二月蘆，三月蒿，四月五月當(dāng)柴燒”。說的就是我們當(dāng)?shù)睾^(qū)野生蔞蒿了。蘇東坡老人家?guī)装倌昵熬驼f過了：“蔞蒿滿地蘆芽短，正是河豚欲上時。”大詩人將蔞蒿與河豚相比美，足見蔞蒿是何等的美味了。生在水鄉(xiāng)高郵的美食家汪曾祺也說道：“蔞蒿是生于水邊的野草，粗如筆管，有節(jié)，生狹長的小葉，初生二寸來高，叫做蔞蒿薹子，加肉炒食極清香……”這些美食家對湖灘生長的這種蔞蒿野菜可謂是情有獨(dú)鐘。

趕上天氣好的日子，呼朋喚友三五成群來到草灘上開展戶外運(yùn)動，順手又可以采摘草地上的蔞蒿。湖水澄凈，風(fēng)和日麗，茵草青青，藍(lán)天上白云悠悠，遠(yuǎn)處的湖面上，成群的野鴨大雁在游弋戲水，一派江南好春光。這時，手持竹籃或塑料袋，在草地上找這種蔞蒿的野菜。草色遙看近卻無，等走進(jìn)一看，湖灘上的草叢中稀稀拉拉長出幾根蔞蒿來。草地上，剛剛長出的野生蔞蒿好像剛剛睡醒一般，一幅睡眼惺忪的樣子。葉子剛剛萌發(fā)出幾片嫩綠的小葉片，黃嫩中泛著青綠色，根莖粗短褐紅色，一根尺把長的蘆蒿長在雜草叢中，俯下身子掐斷，一股清香味便彌漫在指尖上。湖灘上采摘蔞蒿的人多了起來，一群群的，弓著背，俯身身子在湖灘的草地上尋覓。不時能聽到一陣驚呼聲，就知道有人覓到了一大片蔞蒿。湖灘上，也有人放起了風(fēng)箏，轉(zhuǎn)起了空竹，一派閑適恬淡之景象。

蔞蒿采回家后，掐去根部老的部分，摘掉梢上嫩嫩的葉子。彎曲、略顯紅褐色的禾桿躺在菜簍子里，不時散發(fā)著濃郁的芳香。洗凈，切好。用刀割下一塊臘肉，切成肉片，黑乎乎的臘肉露出鮮亮透紅，透著一絲煙熏的肉香。把鍋燒熱，放油，擱蔥、姜、蒜、辣椒干，下鍋煸炒；再入臘肉旺火爆炒，等臘肉炒出油脂，呈現(xiàn)至透明狀，香味出來，再入蔞蒿翻炒，須臾，澆上黃酒，蓋上窩蓋燜上，少許時間揭開，臘肉金黃，蔞蒿嫩綠。翠綠蔞蒿配上暗紅臘肉加之火紅的辣椒，看著就眼饞了。臘肉的醇香與蔞蒿的清香形成層次鮮明而豐富的香氣陣容，提升和激發(fā)了香氣的活力，使香氣不再規(guī)矩規(guī)范，而是澎湃激昂、豪氣回蕩。入口后滿口香意彌漫，經(jīng)久回味。難怪這里有這樣一句話“蔞蒿炒臘肉，神仙也來湊”。看來，神仙見了這道美味，也會駐足停留，垂涎三尺！

蔞蒿以其獨(dú)特的清香，吸引著越來越多的人追捧。蔞蒿不僅美味，還有較高的營養(yǎng)價值，含有許多維生素和礦物質(zhì)元素，具有降血壓、降血脂、緩解心血管疾病均有較好的食療作用，是一種典型的保健蔬菜。如今，長江邊上的蔞蒿成了家鄉(xiāng)的特產(chǎn)，要是初春時節(jié)來作客，好客的當(dāng)?shù)厝藭岩槐P臘肉炒蔞蒿端上桌來，讓客人味蕾里留存旖旎水鄉(xiāng)特有的美味，也時刻記住這里秀美的湖光山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