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章銅勝

我家一共有七八盆蘭花，有墨蘭、建蘭，還有其它兩種叫不出名字的蘭花。那兩種蘭花，是在網(wǎng)絡上和別人交換來的，它們來自山野，具體的名字對方也沒有說清楚，養(yǎng)了快兩年了，我也不知道該怎么稱呼它們，它們仿佛是流浪而來，暫時棲居于我家的陽臺，我一直不放心它們，生怕哪一天它們又會開始新一段流浪的旅程。愛花的心思，有時也是難以說得清楚的。

蘭花是不太好養(yǎng)的，但付出總會有所回報，今年，我家的蘭花開得就很好。春天里，三盆墨蘭競相開放了。對于養(yǎng)花人來說，花開便是一種喜訊。在墨蘭深翠的葉間，抽出了二十多枝長長短短的花葶，花葶上一朵朵深紫色的花，散發(fā)著淡雅的花香。墨蘭開時，正值春節(jié)前后，我將那三盆墨蘭移到了客廳的陽臺上，坐在客廳沙發(fā)上時，便能聞到陣陣花香于不經(jīng)意間傳來。而更多的時候，待在家里，卻感覺不到蘭花的香。這大概便是孔子說的“久入芝蘭之室而不聞其香”吧。有時外出回來，一推開門，又能聞到滿室的蘭香了，原來屋子里蘭花的香氣一直是在的。

墨蘭開過不久，建蘭便開了。建蘭開時，已經(jīng)是夏天了。我將開花的建蘭搬到客廳里來，將墨蘭移到餐廳外的窗臺上去了，我家客廳里，也有了花事的更迭。有時，我也會覺得這樣的做法不好，有厚此薄彼之嫌，可也逃不出養(yǎng)花人的一些小心思，誰不愿意看著自己所養(yǎng)的花開呢。那盆建蘭先抽出了六枝花葶，豆綠的蘭花綴滿了花葶，幽幽地香著。開了一段時間后，有一天我在搬動那盆蘭花時，花葶上的花紛紛地落了下來，妻見了，有些舍不得，將落到地上的蘭花一朵一朵撿了起來，放進茶幾上一個淡青色龍泉窯的小盂里。那些蘭花在小盂里依然是豆綠色的，幽幽地香著，仿佛它們只是換了一個地方，依然開著。可是，許是天熱的緣故吧，才過了幾天，那些蘭花就漸漸地干枯變色了，直到最后，它們變成紫褐色，原本淡淡的蘭花香，也無處可尋了。

建蘭開過后，剪了花葶，就不太留意它了。入伏后，天氣已經(jīng)很熱了。昨天下午回家，推門進屋時，仿佛聞到了一點淡淡的蘭花香，我朝陽臺上望去，那盆建蘭又抽出了一枝花葶，開花了。我沒想到建蘭會在花開之后接著抽葶開花，便走過去，蹲下來看，這才發(fā)現(xiàn)，那枝花葶只是比第一次抽出的那六枝要略短一些，上面綴著已經(jīng)開了的豆綠的蘭花。除了已經(jīng)開花的那枝花葶，還有兩三枝紫紅色的花葶正從蘭花的根部抽出來，要不了多久，它們也會開花吧。那盆建蘭，是這個夏天給我的一點小小驚喜。

看到建蘭再次開花，我忙去看窗臺上的那三盆墨蘭，竟然發(fā)現(xiàn)墨蘭的葉子，有些已經(jīng)開始變黃，甚至出現(xiàn)了焦枯的現(xiàn)象，我的心里有些著急了，忙將它們搬下來。妻見了那幾盆墨蘭，心疼得不得了，因為這些花草平時都是她在打理的。她找來剪刀，剪去了那些受損的蘭葉，幸好蘭花根部剛抽出來的新葉還是簇新的，可妻仍然有些傷感，因為我們都不知道這幾盆蘭花會不會恢復過來，抽出新葉，明年春天會不會開花。

我是能理解妻的心情的，她愛花惜花，當然舍不得哪一盆花草受損，甚至死去。去年冬天天氣冷，我家樓上大陽臺上的一盆白蘭和一盆檸檬遭受到凍害，今年春天就沒有再發(fā)芽了，這是令她很傷心的一件事，若是這三盆墨蘭再出了問題，她會不會也和前兩回一樣呢。墨蘭受了陽光的曝曬，有些損傷，可我多么希望它們能快些好起來，繼續(xù)長葉、抽葶、開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