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梁新會

魚水情

苻堅一直傾慕漢人博大精深的文化，少時即拜漢人學者為師，潛心研讀經(jīng)史子集，很快就成了氐族貴胄中無人能及的佼佼者。他博學強記，文武雙全，從小就立下了統(tǒng)一天下，經(jīng)世濟民的遠大志向。他懂得“明政無大小，以得人為本”的道理，登基之后，勵精圖治，廣招賢才，網(wǎng)羅英豪，以圖大舉。當年，他向尚書呂婆樓請教除去苻生之計時，呂婆樓說：“我不足以成大事，但認識一個人叫王猛，其謀略世間少見，殿下應請他出山，并請教治世之道。”

王猛乃漢人中的賢者，隱居華山，當年恒溫等人都曾邀請他出山，但他不為所動，多次辭官不仕。如今得遇賢明君主苻堅，王猛拜別師父，隨使者下山而去。

苻堅與王猛一見如故，談論國家大事十分投機，常常通宵達旦，不知疲倦。人生難得一知己，苻堅認為自己遇到王猛就如同劉備遇到了諸葛亮。

苻堅即位之后，深知百姓歷經(jīng)戰(zhàn)亂，苦不堪言，人心思定。他心憂天下，明白想要國家強盛，必須讓黎民百姓的生活穩(wěn)定富足。一次，苻堅到中書省巡視，見官備荒廢，就地罷免了左丞相程卓，讓王猛代替。

漢人當如此大官，這可是破天荒的事兒。要知道朝廷中的王公大臣都是氐人貴族，他們個個仗著立有軍功，異常傲慢，根本不把漢人放在眼里。他們眼中漢人軟弱如羊，蠢笨如豬，可以任意殺戮，隨便擺布。王猛這個低賤漢民，突然間與他們平起平坐，同朝為官，而且還要管轄他們，可想而知那些氐人心里有多氣憤了。但是，王猛有天王撐腰，氐人貴族們也不敢拿他怎樣。王猛為了報答苻堅的知遇之恩，決心排除萬難，整治一下這幫為非作歹、禍害百姓、陰謀作亂的氐人。這既是治理國家，也是長普天下漢人志氣的大事兒。

王猛最初任始平縣令，蘇蕙姐妹經(jīng)常聽父親和村里老人講起王猛的傳奇，心中充滿了對英雄的敬仰之情。父親講的故事，大都是王猛誅殺胡人奸賊，讓漢人揚眉吐氣之事，蘇蕙最愛聽的還王猛新官上任連燒三把火的故事。

話說王猛能力出眾，深得苻堅賞識，36歲那年，一年之內(nèi)連升了五次官，一下子做到了宰相（尚書左仆射）、輔國將軍、司隸校尉，真正是權傾朝野，萬人矚目。是可忍孰不可忍！那些皇親國戚和元老舊臣個個急紅了眼，背地里恨不得吃掉王猛。他們覺得天王瞎了眼，居然讓一個小小的販賣畚箕的漢人游民，轄制起了高貴的氐人。

一次群臣議事，姑臧侯樊世，依仗著自己曾經(jīng)追隨先帝苻健打過天下，立有汗馬功勞，當眾責罵王猛是來白吃的，王猛毫不示弱地回敬了幾句，樊世暴跳如雷，大聲咆哮，不停地辱罵王猛。

苻堅得知，認為必須殺此老賊，群臣方能整肅。有了天王支持，王猛決定拿樊世開刀。不久，樊世進宮面圣，因為駙馬之事與王猛發(fā)生爭吵。樊世理屈詞窮，當場撒野——緊握拳頭沖過來要打王猛，幸被左右死死攔住。王猛君子雅量，只是怒目而視，并未出手。樊世惱羞成怒，不顧天王在場，于朝堂之上大罵王猛，言語污穢，不堪入耳。苻堅見朝堂被鬧得烏煙瘴氣，拍案而起，大怒：“豈有此理。樊世老賊目無尊長，大鬧朝堂，有失體統(tǒng)，拖出去問斬！”樊世當即被拉到西馬廄，一刀砍了腦袋。

樊世之死驚呆了百官，也讓氐人看到了王猛在天王眼中的份量。自此大臣們畏懼王猛，輕易不敢造次。

雜草不除，良苗不秀；亂暴不禁，善政不行。王猛明白擒賊先擒王的道理，所以一上任就下大力氣整頓吏治。他任京兆尹時，國舅強德酒后奸殺了一漢族女子，還打死了其父母。老百姓咽不下這口惡氣，攔住王猛的轎子喊冤。王猛早就聽說強德多次酗酒行兇，欺男霸女，便鐵了心要在太歲頭上動土。接了狀子之后，他立即派鄧羌把強德抓來。